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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波塞冬 絕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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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主廂房。

在等待俞也回答是否曾與她相識的過程中,葛星宜忽然聽到客廳的窗戶傳來了水滴拍打在其上的劈啪輕響。

下雨了。

她心想。

這一陣的陸京總是這樣,應當是一整天的晴空萬裏,卻會突然在某一時刻,毫無征兆地下起雨來。

因為屋子裏很安靜,所以顯得那雨聲都能從外頭滲透進來,作為他們沈默對坐的背景音。

葛星宜一直靜靜地註視著俞也。

她將他的面容,與她腦海中的所有記憶做著對比,想要在過去自己的經歷中找到他的存在。

但是她怎麽想,都想不起來他曾在哪裏出現過。

這樣一張驚艷的臉和特立獨行的行事風格,必然是令人難忘的。如果她曾見過他,和他有過任何交集,她一定不會將他輕易遺忘。

她做律師這一行,當年在學校裏念了多少書,現在工作每天又要看多少資料、見多少人,全都是要靠腦子生生記的。記性好是她最基本的優勢,她一向很相信自己的記憶力。

也因此,她想了很長時間,還是確信,她此前當真一點兒都不認識這個叫俞也的男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

俞也終於開口了。

他單手支著下巴,淡淡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就輕輕給了一個“嗯”字。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關於他以前是怎麽認識她的,在哪兒認識的,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麽……他明擺著就是根本不想告訴她。

葛星宜也不傻,等了老半天,知道今天沒可能再從他的嘴裏挖出來更多訊息,索性作罷。

但她這時正了色,開口道:“俞也,不管我們過去是怎麽認識的,有過什麽樣的交集,還是我是不是曾經幫過你,這些都不是你來替我償還債務的理由。”

他望著她,過了片刻,說:“這並不是你自己所欠下的債務。”

葛星宜心道一聲果然。

他一定是通過某種方式,調查了解過,所以才會知道那麽多關於這件事最詳盡的內幕。

雖然清楚他在暗中做了調查,但她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並沒有一種覺得自己隱私被人冒犯的反感。

相反,她覺得他不是想要窺探她的隱私才去做的調查。而是因為想要極盡所能幫助她,將她早點從這片沼澤裏拉出來,才會去做這件事。

用意不同,給人的感受自然也截然不同。

“那也更不是你的債務。”

頓了頓,她註視著他,“我已經熬過了兩年,還有一年我自然能堅持下來。這雖然不是我的債,但也是因為我自己疏忽大意才會被套上,怪不得任何人,我理應要自己負責到底。”

“所以,我希望你明白,我不可能就這樣什麽都不做,平白無故受下你的好意。”

她平時算得上是個脾性溫和的人。

無論遇到多麽刁蠻的客戶,她都很少生氣,又或者說,她是個情緒延緩比較嚴重的人,說得通俗點兒,就是反射弧過長。

最開始受氣的時候,她的感覺都不是太明顯。等她後來反應過來,想生氣了,事兒都已經過去了,她就更沒有宣洩情緒的必要了。

所以,她是律所裏公認的好脾氣。

也因此,即便感到很不舒服,她還是硬生生挨了這兩年被追債的日子。一般人可能心理防線早就塌了,但她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扛的,也沒跟任何人提起過半個字。

但今天俞也替她還債這事兒,顯然在她心裏過界了,她這話說得格外強硬,似乎沒有一點兒可以讓步的餘地。

可能換作有的人,自己身上的債務被這麽個拎著一袋現金去還債的隱形富豪莫名其妙還清了,歡天喜地狂歡還來不及。但在她的思想和三觀裏,這是不能被接受的。

俞也看著她沈默片刻,輕輕嘆息了一聲,難得都坐直了身子。

“……葛律師。”他似乎是實在無奈,都這麽開口喚她了,“那你想怎麽樣?”

他債都已經替她還了,總不可能再讓高利貸公司把錢吐出來。於情於理,他們都不會再和那家可怖的高利貸公司有任何交集。

葛星宜思慮了片刻,看向他:“我想,你現在成為了我的新債主。”

俞也:“……?”

海灘邊。

言布布心跳如雷,想著這個“脫衣服”的梗,看來是怎麽也過不去了。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她便被惠熠徹底逗得紅了臉,幹脆抱著椰子爬上沙灘椅裝蘑菇。

她現在越來越覺得這人整整一肚子壞水了。

掩藏在他正經的白大褂下的真實一面,居然是這個樣子,她此前真是連做夢都想不到。

他卻似乎心情很不錯,勾起的嘴角就沒放下來過:“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找餐廳老板定中午的海鮮。”

等他走後,她立刻摸出手機,給魏然發微信:“醒了沒!”

魏然喜歡熬夜看直播打游戲,周末一般都得中午才會起。

見魏然沒聲音,她又接連甩了幾個表情包過去。

大概是被持續叮鈴作響的手機提示音吵醒了,魏然終於回了條語音過來,聲音裏還帶著濃重的起床氣:“沒正事兒我弄死你啊言布布?”

她在對話框裏飛快地打字:“我和惠熠現在在海灘邊玩。”

“喲,連名字都叫上了?”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連你穿泳衣的樣子都看完了。”

“……”

“這跟你脫光了躺他床上有什麽區別?”

“……”

“惠醫生身材怎麽樣?”

“他穿著防曬上衣,我看不到!但下半身絕了!”

“下半身具體哪兒絕了?”

“……魏然你個老色胚。”

“那你還不快點把他趕緊扒了,在這兒跟我逼逼啥呢?”

面對魏然的質問,她竟然無言以對!

“言布布,今晚你必須從小雛雞畢業……不然別再給我發消息了。”

扔完這句話,任憑之後她再發什麽東西過去,魏然都不回了。

估計是開了靜音又睡過去了。

作為一只母胎單身狗,她最鐵的閨密魏然其實也和她師出同門。

也就是說——

她倆是兩只雛。

但單看她和魏然平時的說話方式,不知道的人可能以為她倆已經身經百戰了。

比說騷話誰不會?雖然不知道魏然會怎麽樣,但等真要上戰場的時候,她絕對第一個認慫!

也不知道老天爺是不是被魏然收買了,就在她和惠熠吃完午飯後沒多久,忽然下起了大暴雨。

彼時他們倆正在太陽傘底下靠著,一邊休息一邊聊天,突然整個天就變了。

等她回過神來,蓬勃的雨勢已經瞬間席卷了整片海灘,就算她人坐在沙灘椅上,也被從太陽傘外鋪天蓋地砸進來的雨水濺了個半身。

她從椅子上坐起來,搓了搓濕漉漉的手臂:“我去,今天天氣預報沒說要下雨啊!”

惠熠看上去卻很是鎮定:“這邊靠海,和城中的天氣肯定會有些差別。以前我來的時候,經常會碰到這種突如其來的暴雨。”

“那這暴雨是不是下一會兒就會停了?”

“不一定,有時短,有時一下就是一整天。”

言布布張了張嘴:“那現在怎麽辦?”??

要是這雨一直不停,他們下午根本沒辦法再在海灘邊繼續玩耍。而且最大的問題是,他們是開摩托車來的,也沒帶雨傘和雨衣,要在這種雨勢下坐摩托車回家還不如自己直接進醫院算了。

也就是說,玩不了,又走不掉,活活被困死在這兒了。

海灘上的其他游客,這個時候基本都縮在太陽傘底下瑟瑟發抖,要不就是拿了東西沖進旁邊的餐廳、便利店裏避雨,或者直接鉆進地下車庫開車回家。

他這時站起身,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外套給她輕輕披上,而後再將唯一一條幹凈的大毛巾遞給她:“把這個裹在頭和衣服外面。”

她接過毛巾,也起了身,狐疑地看著他:“你有什麽打算?”

惠熠說:“我知道這附近有個能長時間避雨的地方。”

“走過去多遠?”

“走快點的話兩分鐘。”他這時將他們倆的東西都整理起來,一並提在自己手上,“去麽?”

言布布知道只要往外走,淋濕是在所難免的,但他幾乎把所有能擋雨的東西都給了她,自己則是兩袖清風,一看就是準備徹底淋個落湯雞的架勢。

她有些擔心地撇了撇嘴:“要不我們等雨稍微小點兒的時候再沖過去?我怕你這樣淋雨會感冒發燒。”

他垂著眸子看著她:“我的身體底子很好。”

沒等她說話,他又低低補充了兩個字:“絕倫。”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她總覺得他這個“絕倫”裏,好像還有點兒什麽別的含義在。

只是,沒等她細細分辨,惠熠已經朝她伸出了手。

他的手本就生得好看,白皙纖長,骨節分明。她是個隱藏手控,在醫院工作的時候,每回看到他,她總會默默地用眼睛垂涎他的手,在心中幻想著哪天可以上手摸一摸。

沒想到,機會這就來了。

害羞這種情緒是有的,但在言布布這裏,永遠會被色心壓上一籌。

她看著眼前的那只手,一時之間心跳如雷,但她幾乎毫不猶豫地就將自己的手遞過去,語氣十分幹脆:“那我們走吧。”

惠熠忍了下嘴角的笑,用另一只手將她身上的毛巾圍得更嚴實了些,轉過身便帶著她沖進了雨裏。

在言布布的記憶裏,這好像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沒有打傘,在那麽大的雨裏小跑。

耳廓、視線、鼻息……所有的五感都被磅礴的雨水侵占,她應該是感到畏懼寒冷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她所有的註意力此時此刻全都集中在她和惠熠緊扣著的那只手上。

男人的手掌原來這麽大。

寬厚,溫暖,可以將她的手緊緊地包裹在其中。

雖然並非十指緊扣,但已然足夠燃燒她心裏對戀愛的蠢蠢欲動。

惠熠對她來說,就像是她平靜又一成不變的生活中,突然隕落的一顆流星。

他打破了她一直以來的生活模式,大張旗鼓地將她從規矩平常,帶到了“離經叛道”。

她雖也有忐忑不安,但更多的,卻是心動期頤。

這兩分鐘的時間,其實並不長。

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穿過了那片大雨,進了隔絕了雨水的建築物大門。

惠熠此刻全身上下幾乎無一處不是濕的,哪裏都在淌著水,連頭發絲都變成了縷狀。但不知道為什麽,她在他的身上卻看不到一丁點兒和狼狽有關的痕跡。

反而有那種她在小說裏看過無數次的,美男出浴時所散發出來的性感又蓬勃的荷爾蒙。

她光顧著看他,根本沒註意到他已經牽著她的手,往裏面走了好幾步,似乎是走到了一個類似於前臺的地方。

言布布聽到他和前臺後站著的工作人員說了幾句話,下一秒,她就看到他朝自己轉過臉,問她:“你身份證帶了麽?”

她一楞:“身份證?”

他點了下頭,墨色的眼珠裏閃動著淺淺的光澤:“開房要用。”



啥???

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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